第三百三十八章 左家庄降牛记(1/7)
晨曦,天方亮。山道上寸草不生,坑坑洼洼,昨夜才下过一场细雨,小坑内积满污水,蜉蝣幼虫在蹄坑内畅游,再过半日,若洼水未干,它们便能顺利衍化出翅膀,完成虫生下半段旅程。“这路不好走,请大人小心些。”“李帮主,注意称呼!”“小人失言,张…管事恕罪。”“你之前见过牛头左十七?对左家庄了解多少?”牛蹄印密密麻麻,就像长在莽牯岭上的疮疤,通往左家庄的路上,三个人缓慢行进着。“去年沙大郎他爹过六十大寿,大摆筵席,我来莽牯岭买牛肉,远远见过左十七一眼,说来也怪,左家庄的屠夫,就是不肯把牛头给我,说庄主有规矩,每宰一头牛,牛头都要留下,覆土作坟,立牌为记。”为首那位,四十来岁,身材瘦小,正是新继任的黑沙帮帮主李震,他颤颤巍巍走在前面,说话很是小心。后面跟着两人。一个手拎铁刀的瘦汉。一个满脸麻子的年轻男子。年轻男子道:“这条规矩,倒有些意思。”“左家庄开了近二十年,养着两百多名屠夫,牛僮,不声不响地做肉牛生意,从未有人敢拖欠他们肉钱,连沙大郎提起左十七,都非常忌惮,让我来买肉,就是存了结交之意。”三人走了四五里路后,离坡上牛庄,也不远了,却见前面路口设了鹿角、木栅栏,站在十几条汉子,穿着小开衫,个个肚子圆鼓,腰间别着剔骨尖刀。李震看向麻脸男子。颤声道:“张…张管事,我们还过去吗?”“你是来买牛肉的,伸手不打上门客,怕他个鸟?”“我…我听您的,大人照顾则个,小人还有大用处啊。”田伯光抱着铁刀,没好气地道:“反正你已经被种下了生死符,还有什么比生死符发作更可怕的吗?伸头一刀,缩头一刀,还不如放下包袱,一心为堂主效力。”张玉轻轻点头:“田兄弟这认识,就很深刻嘛。”“小人明白了。”李震挺起胸膛,向前走去。那群屠夫,早注意到了三人,见他们过来,纷纷看向坐在鹿角栅栏后那位客人。“段四爷,有人来了!”那人闻声,张开假寐的眼睛,从竹椅上缓缓起身的同时,握住了腰间那对判官笔。“你们干什么的?”北地口音。张玉看去,是个熟面孔,地虎西苑的高手,记不得名字了。李震抬起两只袖子,拱手道:“在下黑沙帮李震,前来拜会左庄主。”段德痕问道:“找左十七什么事?”李震笑道:“来莽牯岭找左庄主,除了买牛,还能为了什么?